五、猇亭败北,白帝托孤
荆州,是刘备的立足之地,顺流东下,可直取东吴;北出宛洛,可进击曹操,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地位。对孙权来说,荆州位于三吴上游,实为东吴屏障,无荆州就没有安全的保障。荆州是战略上的必争之地,对刘备和孙权来说都十分重要,究竟谁占领荆州,除了军事实力之外,取决于策略的正确。建安二十四年八月,关羽在荆州水淹七军,降于禁、杀庞德,威震华夏。曹操利用孙刘的矛盾做文章,以割江南土地封孙权为条件,要孙权从背后袭击关羽。孙权也为关羽的声势所担忧,派吕蒙设计夺取荆州。十二月,关羽败死麦城,荆州落入孙权之手。
建安二十六年四月,刘备在成都称帝,国号汉,建年号章武,以诸葛亮为丞相,许靖为司徒,设置百官,建立宗庙。准备出兵攻打孙权,为关羽报仇。赵云等群臣纷纷劝阻,刘备固执己见拒不采纳。六月,刘备命张飞率兵万人自阆中会江州,张飞被部下张达、范彊杀害。七月,刘备率七八万大军攻吴。孙权遣人求和,刘备不许,沿长江水陆并进,攻占巫县(治今四川巫山),进军秭归(治今湖北秭归)。孙权派遣陆逊为大都督,率军五万抵御。
章武二年(222年)二月,刘备率军缘山截岭,进军到夷道猇亭(今湖北宜昌市猇亭区),派侍中马良安抚武陵五溪蛮夷,五溪蛮派兵参战。蜀将黄权率江北诸军打到夷陵(今湖北宜昌东南),以防备曹魏军队袭击。蜀军从巫峡建平(今四川巫山东)连营到夷陵六七百里。六月,吴军大将陆逊令全军将士携火猛烈攻击蜀汉军营。蜀汉军四十多处营寨全被烧毁,大将冯习、张南被杀。刘备狼狈逃至马鞍山(今湖北宜昌西),又被吴军围攻。蜀汉人马死伤惨重,军械粮饷损失殆尽。刘备只得乘夜晚逃入鱼复(治今四川奉节东白帝城),改鱼复为永安。吴军跟踪而至。曹魏乘东吴与蜀汉大战之机,出兵攻打东吴。孙权既得胜利,又害怕两面受敌,便派人向刘备求和。刘备经此惨败,自知无力夺回荆州,又担心孙权再度来攻,只得同意和解。
猇亭败北,使刘备惨淡经营的军事力量毁于一旦,使隆中对策的战略蓝图化为泡影,使刘备身心遭受沉重打击,再加上年岁已高和过度疲劳,积劳成疾,病情日趋严重。章武三年二月,召丞相诸葛亮到白帝城永安宫(今四川奉节东)。三月,刘备托后事于诸葛亮,希望诸葛亮辅佐太子刘禅维持帝业,又怕刘禅无能担负不起治理国家的重任,说:“君才十倍于曹丕,必能安国,终定大事。若嗣子可辅,辅之;如其不才,君可自取。”诸葛亮表示:“竭股肱之力,效忠贞之节。继之以死!”这就是有名的“白帝托孤”。寥寥数语,表达了刘备对诸葛亮的倚重信任,显示出诸葛亮鞠躬尽瘁的精神,也体现出珠联璧合、水乳交融的君臣关系。刘备又告诉太子刘禅:“汝与丞相从事,事之如父”。四月,刘备死于永安宫,终年六十三岁。谥号为汉昭烈帝。
从贩履织席起家而历经艰难险阻终成帝业的刘备,树立起蜀汉的旗帜,成为中国历史进程的标志。曹魏、孙吴一些人视刘备为天下英雄或天下枭雄,也不是空穴来风。枭雄手段,主要是针对政治、军事上的敌手而用;仁义举措,主要用于结拜兄弟、部属百姓,因此获得民心。枭雄手段与仁义举措统一在刘备一人之身,何时何处用枭雄之术、使仁义之法,取决于刘备实力与利益的需要。刘备从枭雄到蜀汉开国皇帝的人生历程,给后人诸多启示。皇室疏族的光环,未曾解决贩履织席的窘迫处境;仁义宽弘的名声,未曾免除无地立锥的颠沛流离;屡起屡败的经历,未曾消磨刘备不屈不挠的奋争。靠着汉高祖、汉光武帝的榜样引导,靠着知人善任的眼光,靠着得民心者得天下的信念支持,靠着百折不挠的奋斗精神,靠着枭雄行径与行侠仗义的融合,最终成就了刘备的蜀汉帝业。至今,“桃园结义”的传说,视为金兰结盟的佳话;“三顾茅庐”的故事,成为求贤若渴的典范;“白帝托孤”的举措,作为知人善任的楷模,刘备的事迹、刘备的精神,已经融入到中华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之中。